【主策瑜/瑜重生】千秋 第十九章 过尽千帆,悲伤尽沉淀 by仲夏夜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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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过尽千帆,悲伤尽沉淀

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当自己从无边无际的混沌中睁开眼睛,发现触目所及的世界俱是单调的蓝色,摊开手来却是软呼呼的四趾粉红肉垫,那一刻不是没有惶恐和不安的,但转念一想便也心下了然——果然是前世所造杀孽过重,轮为畜生道也是应该。只是,为何还要如此清楚地记得所有前情旧事?即使,已然成为了一只猫,却也不放过自己,那些刻骨铭心的曾经只在心里想想便留下钝钝的痛。


在饲主家里挨过幼年,辗转了几个不知名的藏书阁、博物馆后方觉:人间已度一千八百余个秋凉。


黄尘古道已没、鼓角争鸣已远,本以为即已担当了生前事,便不再去想身后评。


怎奈,命运的齿轮还是汹涌碾压而来——


那个碧色四垂,褪粉桃梢的花架秋千旁,那个笑得一脸阳光的少年粲然问道:

“可爱的小猫咪,你想要荡秋千吗?”


他露出更为可爱的小小虎牙,不由分说摇动了秋千,霸道得理所当然。


那以后的许多年,他带了一只猫去看舒城的桃花、去祭埋骨的坟冢,去读尘封的三国,他的眼里心里全是前世的自己,再也容不下其他……


而自己,早已失却了告知他实情真相的兴致和勇气。


26岁生日的前一晚,他将自己转托他人,道是第一世落下的根、几番轮回终难以摆脱短命之劫,决然离去的背影徒留几分歉然……


几番寻觅,终是知晓了要消减杀孽、破除劫数唯有一条路可走——

 

天一阁的三生泉边,桂雨飘香,秋色无边,自己不顾方丈的劝说仍是重回了前生,像有一辈子那么久的那些年,终是变得模糊难辨,竟是已隔了前生彼岸,遥遥地,再不归来——

 

舒城的慕枫古榕、建邺的泼墨流萤、说着“得吾儿焚香一缕,便当无憾!”的佝偻身影两鬓苍苍,叹着“最后一面也不能见”的敷面少年血迹斑斑——自己在三途河边驻足凝望那些前生今世的容颜,茫然四顾、手足无措间竟是抓不住一桩一件……脚下铺满曼佗罗的路不知可以延伸到哪一边,踟蹰迈步时耳边响起熟悉的呼唤——


他说:我在——我一直在!


萦绕耳边的温存软语声声不绝,带着一如既往的无畏和洒脱,坚定得让人难以舍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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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醒来的时候不知身在何处,还未完全张开眼睫,那透过窗棂照射进来的晨光便刺得眼睛一阵疼痛,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想要扭过头去,去发现全身无力、竟是丝毫也动弹不得,还没等他本能的呼救,就有人走到床前弯下身来遮住光亮,在他脸上投下一片令人舒适的阴影。


细微的清风掀起帐帘又落下,窗外枫色正浓——


床榻边安静看着他的孙策显是已许久没有拾掇过自己,乱发如鸟窝,下巴的胡渣全冒了出来,黑乎乎一片,愈发像是土匪头目了,见到自己醒来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后却又一脸凝重起来,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却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几番开启双唇却是欲言又止,只道一声:“瑜儿对不起……”


胸口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周瑜终于忆起了昏迷前的那场腥风血雨,突然很想拨开雾帷看破云幔再望一眼那满目慈祥,但模糊的幻觉中却只留下琐碎的回想和蚀骨的遗憾——自己已不再年少,却仍是难忍这丧考失怙之痛,然而千古悼亡词句,自来销魂于平淡,终是敛了满目悲凉,极力让千帆过尽的悲伤沉淀,只沙哑着说了句:


“义兄若得空,便为瑜做一身丧服吧。”


孙策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低低应允了一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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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雪晴的夜晚,月光却出奇的好,映在白皑皑的积雪上照得庭院恍如白日。


自家先生伤重,在吴侯府里将养已有些时日,陆逊几次登门探望,均吃了闭门羹,管家一句“主公不见客”便将自己打发了回来,百无聊赖之际从太史慈手里讹赖了一本《楚由基神箭》,大晚上读得兴起,一个心血来潮便提了弓径自去校场欲精进下箭术,离校场尚有段距离时便听见弓弦声响,心道:原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校场上的吕蒙一身戎装打扮,身姿挺拔,容颜沉肃,他张臂移步,满弓放弦,一箭破空而出后不等箭至靶面,便背手抽箭再搭弓射出,显是心中焦躁满溢,全然不顾姿势、准确与否,与其说是在练箭倒更像是在发泄,果然再度拉弓上弦时没拿捏好力道,砰的一声,榆木弓身霍然断裂,箭矢也纷落一地。


吕蒙颓然松了断成二截的弓身,欲去旁边兵器架上再取一把来,就听得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传来:

“射箭本应心无旁骛,所看所想只有靶心一点而已,吕将军若此心猿意马,还要糟蹋多少良弓啊……”


吕蒙转身去看时,只见一抹棉白色身影静静伫立在校场边的腊梅旁,积雪映衬下显得煞是朴素孤清,忽然就想起前些日子读过的一句诗——


疏影微香,下有幽人昼梦长。


待认清是陆逊时,吕蒙几乎下意识地出口问道:“伯言你可有去探望过中护军?他伤势如何?”


对方轻嗤一声,答道:“主公亲自照料,自是极妥的,容不得我等挂心吧。”


吕蒙听罢眸色暗了暗,似是还有话要说却在抬头的瞬间愣了神——


一方月光下,站在雪影里的翩然少年斜睨过来的眉眼盈盈处,明霞光烂,水眄兰情,竟与那人颇得几分相似的神韵……怪不得坊间、军中戏称他为“小周瑜”,中护军几番出言制止,当事人倒是浑不在意。


陆逊见他又再度看着自己出神,心中无名火起,遂不再理他,只占据了校场上吕蒙方才练箭的位子,挽了弓径自练起箭来——


谁知这也从太史慈手里借来的“天羽流芳”是用精铁打造,举在手里就比木弓沉重,它还镶有三条弓弦,开弓时所需力气也比寻常弓箭更大,陆小议努力试了数次,直弄得汗流浃背,手臂酸痛,也没有成功射出一箭。


一旁已从发呆回过魂来的吕子明自知方才失礼,木讷讷地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出言提醒:

“那个…伯言…你尚且年幼,重弓拉不开,不若用,这把?”


老实人吕蒙挑了一把轻木弓好心递过去,却见一记眼刀杀到,那平常举手投足矜持得体、言谈举止儒雅翩然的中护军门下之得意弟子——陆伯言,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了一句

“汝才年幼!汝全族皆年幼!!!”


“……”一向不善言辞的吕大将军瞠目结舌立在原地,一时难以适应理想与现实的强大落差,就见这猛然脱线到走狂野彪悍风的青葱少年把“天羽流芳”扔将过来,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示范给我看!”


那个积雪消融的月明冬夜里,实心眼的吕蒙照着陆逊拿来的《楚由基神箭》上所载,将箭术修习的法门一一演示出来,那些百步穿杨,还能于万之军中一箭取敌首的厉害招式闻所未闻,吕蒙演练得应接不暇,倒是不曾注意到成日里驱之不散的担忧牵挂已在悄悄——消散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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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今晚第三更奉上!!!有细心的朋友看出来江东单恋一条龙的影子了吗??233333

欢迎留下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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