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策瑜/瑜重生】千秋 第三十一章 一曲鸿鹄 沉吟为君故 by仲夏夜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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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曲鸿鹄,沉吟为君故

三月正是许昌最美好的时节,冬方才退尽,春尚未满放,在淮南大地已经桃花遍野绿柳满枝的时候,中原的艳红梅花才不情不愿地将妍色收敛——

周瑜自远远的祭拜过家父青冢后,便一直隐在许昌城内的一家客栈,这日春阳正好,他席地而坐,面前铺着张偌大的地图,敛心静气、提笔蘸墨,依据五队人马一路行来的记忆将淮河以北、邺城以南、西临嵩山脚下、东至下邳山水的大片空白仔仔细细地填满,山川腹地,河流原野,无一不尽——

五百精骑俱已汇合,周瑜令小众亲卫将沿路收集来的豫州、兖州等北方马种先行送回江东,又令其他人入城之后四处散开,表面上与寻常商旅无异般到处卖货收货,暗地里打探各路消息。

然而,周瑜没想到的是,打探来的第一个消息居然是吴侯那惊世骇俗的诏令和江东“兄业弟承、吴侯府不设主母”的离经叛道之举,这个足足让许昌城内街头巷尾、市井茶馆沸扬了一个月有余的热门谈资话题传到周瑜耳朵里的时候,那张他亲手绘制的地图只差最后一笔,狼毫笔吸饱墨汁,在纸上悬顿了很久,直至笔尖上的墨水滴落下来,在纸上污了老大的一块周瑜方回过神来——

他愣愣地看着那个墨点良久,遂把笔放在一边,疲惫极了似地抱膝坐在地上,把头深深埋进臂弯,就那般和衣睡去……

为何你总也,不愿意明白——

周公瑾,不过是征战天下这棋局中的一颗子:善用,才是活子;不用,则为弃子,甚至变成乱阵之子……

生若求不得,死如爱别离!

你又何苦,不惜押上一切,为了一颗子,扰乱一局棋,还将自己逼迫若此……

翌日,许昌城里到处张贴了丞相府为庆曹公生辰,建鼓吹、募琴师的告示,赏赐极为丰厚,百姓们奔走相告,竞相应招。

而周瑜从亲卫们打探回来的消息得知,此次大兴鼓乐远非庆生那么简单,实是曹操强令汉天子册封其为魏公,加九锡、建魏国的前奏,此举一旦尘埃落定,曹操则可参拜不名、挟制百官,位在诸侯之上的魏公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吴侯召还京邑,若得之,则孙策凶多吉少,若不得,则伐吴出师有名,可召集天下兵马共讨之。

周瑜此次北上只为探路而来,却未曾料到一切会发生得那么突然,历史的脚步快得远超自己的想象。

去岁里吴郡、丹阳大旱,豫章、庐陵又闹蝗灾,荆州境内自不待言,襄江泛滥的洪水,不知涝了多少粮田,这样的年景,尚需官府与乡绅一起开仓赈灾才能勉强度过,而刚刚大举用兵、劳民西征的东吴尚未来得及缓过气来,远没有多余的钱粮来应付一次旷日持久的南北之战,而曹操正是看中了这个要命的当口,来让吴侯做一次艰难的抉择——是入京为质、还是兵戎相见。

东吴的大都督绞尽脑汁苦思对策,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些个贴满了街头巷尾、招募琴师的告示上……

是夜,周瑜将终于绘制完成的中原地图交给吕蒙,让他领一半亲卫先行南下、务必亲手呈予吴侯,为防路长梦多,令其在颖水沿岸的颍上登船水路返回,又令余下的亲卫一半潜在城内、一半设伏于许昌郊外,以备自己不时之需。

那个晚晴的带着北方特有的萧瑟的春寒夜,吕蒙对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应了一声“诺”,便打马远走,令五十精骑日夜兼程速去江东报信,却在颍上留下剩余的将士购了几艘商船遁入颖水等候以作接应,而吕蒙自己,则调头潜回许昌——他第一次罔顾了大都督的军令,只为了能将那人,平安无虞地带回江东。

一晃数日,曹公的生辰如期而至,丞相府的盛宴如往年一样,华贵豪美、极尽奢靡,比起宫宴有过之而无不及,至皇帝往下:汉室宗亲、满朝显贵无一缺席。

舞殿上翻滚着夭夭罗袖、鼓乐喧天,雕梁画栋辉煌金碧、飞阁流丹张灯结彩,阵仗大气恢宏,这场汉朝最高级别的家宴在小皇帝朱笔御口册封魏王作为贺寿大礼时达到高潮,献帝准其“受诏不拜、剑履上殿”,百官纷至敬贺,立于殿上的曹操坦然受封,不现喜怒。

酒过三巡,曲终人散,曹操屏退左右、独自在丞相府里散步,竟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自家军师客居的一方偏院前,虽已是过了春分,却依旧晚寒夜凉,曹操轻轻推开院门,径自走进那人的书房。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淡淡新雪气息,隐隐带着一丝梅花的清香,郭嘉甚不喜别人妄动他的东西,故自从他誓要平定辽东、随军北上远走后,这里也无人敢来打扫,还是完美地保留了它原来的样子。

曹操坐在那把被收拾得软绵绵的椅子上,轻轻抚摸过已然落尘的桌案: 

名贵的纯正狼毫被随意乱扔,皇家贡茶三清白眉业已散乱闲置,颇为昂贵的宣纸搁置一旁,其上是潇洒不羁的行书草拟的治国之策,在郭奉孝眼里,贵与贱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曹操网罗了天下珍奇任他肆意糟蹋,却从不多言一句——

这次军情紧急,郭嘉钟爱的焦尾七弦琴未曾带走,孤零零地摊在案上,曹操随意撩拨了几下,忽然想起方才家宴上,有一白衣翩翩的覆面琴师,一曲《鸿鹄歌》弹得甚为美妙,一弦不差的曲境竟如深潭般悠远,想来若奉孝得见,必会展颜一笑。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当可奈何!虽有缯缴,上安所施!”

曹操独坐案前,想到几个时辰前自家长子对自己欲招揽而不得的司马仲达不动声色的亲近和维护就心生厌烦,虽说皇宫之内尔虞我诈,纵是兄弟亦不能坦诚相待;但血肉相连的父子之间,也竟会沦落至猜忌防备之地步着实令人心寒。

思及此,就不由得对那江东孙氏一家“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嫉恨难耐,那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杀人放火肆意西征,若假以时日,必如高飞的鸿鹄,一举千里!

曹操眉头深锁,心中杀意弥漫,是私下刺杀还是广布诏令? 这次绝不可因惜才而心软,否则留下的将是难以收拾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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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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